不污

西皮可拆不可逆

入戏(短篇)

设定:阿诚没有被明楼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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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呀,一直只有个名,你读书多,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完整的姓名吧。”

          “好。”

   

        阿诚正在后台对着镜子仔细描画着眉眼,想看看妆容还有何不妥。

        门突然被推开,何生催促道:“阿诚啊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那藤田长官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再让他等下去咱这戏班子明天也就不用开门了。”

        “他爱等便叫他等去。”左边的眉似乎有点淡,阿诚又拿起眉笔来描了几下,“若不是看在明长官的面子上我还不乐意来给这些小鬼子唱戏呢。”

        何生看他依旧漫不经心,急得一把夺过眉笔拍在桌子上,推着不情不愿的阿诚上了台,自己绕到台下。

         低着头走到藤田芳政身侧,何生微微抬起眼,小心查看他的脸色,见这日本人脸上确实并无愠色,心里偷偷松了口气,拿出手帕擦干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弯腰道歉,“藤田长官真是对不住,今天唱的这一出是牡丹亭,您也知道,这杜丽娘是有名的美人,妆容实在难画,为了能让长官您看的舒心,阿诚他可是半点差错都不肯出。”

        藤田芳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不肯开口说话,眼睛直望着台上。何生赶紧挥手示意开始。

        锣鼓声起,杜丽娘舞起袖子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绿柳娇嫩,倚池畔随风曳展,心忧岁月变迁,一朝美艳化烟,叹春光易逝愁深牵。看牡丹亭畔有花阡,且待我荡上东墙,唤取春回转。 ”

        为了安全,藤田芳政包下整个戏园子,只他一人坐着,随着杜丽娘的唱腔微微晃着头,欣赏这一出游园惊梦,却不知这戏文他究竟听懂了多少。

         阿诚一边念着“ 春色撩人心欲醉,牡丹亭畔抱花眠”一边从层层叠叠的衣袖间望向台下,那人应该也在吧?眼神在院子扫了一圈,果然看见明楼立在檐下,像往常一样穿着整齐的西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难得脸上带着笑意,一双眼睛随着他在台上移动,像是认真听戏的样子。

        阿诚心中欢喜,唱的更加用心。

        “ …寂寞垂杨柳,迎风曳岸边,忽逢君采折,唯盼永相怜…”字字句句,皆是心意,只是不知那听戏之人可否知道。

        一曲唱罢,阿诚鞠躬谢幕,藤田芳政一个人干巴巴的掌声响起。

        “我一向仰慕中国的戏曲文化,又听闻阿诚先生是上海有名的旦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阿诚淡淡道:“藤田先生客气,不过是大家抬爱罢了。”

        “阿诚先生太过谦虚了,这一场游园惊梦当真让人入戏,到现在明某心中还是觉得这场梦还未醒呢。“明楼从檐下过来,站在藤田芳政身后,与阿诚打了招呼。

        “先生谬赞。”嘴上这样说着,阿诚眼里却明显流露出不屑,“我还以为像明先生这样的人早就听不懂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

        藤田芳政自然是知道这戏子怕是看不起明楼这样为日本政府效力的人,心中了然,转过头去看,明楼面上却并无半分尴尬。

        害怕阿诚再说出什么话来惹怒了明楼,何生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对藤田芳政和明楼强笑道:”各位都只知我们阿诚唱旦角唱的好,但肯定没见过他的武戏,不如我让他下去准备准备,给二位长官再来上一段。“

        藤田芳政自然是说好,明楼却有些为难,踌躇片刻,开口说道:“抱歉,刚有人来传话,我家小弟又在外面惹了祸,家姐如今人在苏州,恐怕也只有我能去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既然是人家的家中有急事,藤田芳政自然不好再拉着明楼在这儿陪他听戏,只好同意。明楼又弯了弯腰以示歉意,临出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暮春时节里,阿诚穿着一身明艳戏服立在院子里,言笑晏晏,望着他。

        戏如人生,人生亦如梦。杜丽娘梦醒之后遍寻书生而不得郁郁而终,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最终将她复活,可这世上怎会真的有死而复生,乱世之中又有多少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与阿诚对视一眼,明楼便下定决心一般,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他,转过身上了车,只说了句“回家”,便如脱力一般闭着眼靠在座位上。

        回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明台自知又惹了祸,早早躲了出去,大姐带着阿香回苏州办事。这么大的明公馆,也只剩有明楼一人。

        他脱去外套扔在沙发上,从厨房里拿他最宝贝的红酒倒上一杯。放了唱片置于留声机台上,房子里便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好像将这房子都填满了。

         这还是春节的时候,他拉着阿诚去录的,当时他只想着若是以后抗战胜利不再需要他们潜伏,到时候上了战场,阿诚自然也就不再唱戏,录成唱片,以后他想听的时候就能随时拿出来听上几遍。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他说他唱够了风花雪月木石前盟,也想演一段白虹贯日匕见图穷。

         电话铃响起。

         “任务已成,青瓷…亦碎…”电话那头说道。

          明楼挂了电话,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咣当”一声,玻璃杯被狠狠砸在地上,化成碎片。

          “ 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留声机早已安静,只明楼一人双目通红哑着嗓子唱着。

         那一曲游园惊梦,君不见知与谁同。

         戏里,从一而终。

         戏外,却成空。

        

 

         ”你我性命皆不由己,真正属于我的也只剩下这个祖传的姓氏了,只可惜传内不传外…”

         “那我就勉强用一下吧。”

         “明诚。”他笑着喊着阿诚的新名字。

         第一次听别人连名带姓叫自己,明诚还有些不习惯,再回过神时已是红了眼眶。

         ”真好,等我完成刺杀藤田芳政的任务,你就在我的碑上刻下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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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妖的《入戏》开得脑洞

对不起阿诚哥…又让你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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