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污

西皮可拆不可逆

平生相见即眉开(十四)

         明诚熄了火下车,刚关上车门进了院子便愣住了。
         小院里已是一片狼藉,原先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被人拔了个干净,里屋的衣柜饭桌也被抬到院子里劈了个七七八八,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气得明诚只想将小少爷抓回来摁在这院子里打一顿。
        竟连个吃饭的桌子都不给人留!
        可这会儿小少爷早不知跑哪去了,明诚只好认命,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将花草能埋的都埋回土里,不能埋的也做了花泥。从犄角旮旯里找来榔头修修补补,勉强将饭桌拼回了三条腿,怎么也找不到那第四条腿丢到哪了。
        院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街坊,明诚歇了一会儿,走过去冲站在最前排的大妈说道:“刘阿姨,您家有不用的…”
        还没问完,刘阿姨斜着眼从他面上飘过,一手捧着瓜子一手拉着孙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诚如此又问了几个人,最后还不待他开口,门口便散的干净,一直敞着的门也总算能关上了。
         从里面将门闩插上,明诚搬着三条腿的饭桌进了客厅,实在懒得不想动了,就随便找把椅子坐下,难得点上一根烟夹在指间,环视一周,看院子里总算像个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人总是要有个家的。
        明楼被捕一传出,明镜第一时间坐着火车赶回上海,一路上颠簸再加上急火攻心,刚回明公馆住了一夜便不省人事进了医院,明家小少爷气不过去,擅自做主将明诚赶了出来。
        明台站在明公馆前高呼着:“这些年来你明诚身上一针一线皆是明家所赐,要不是我姐姐仁慈,今天连你这条命也该留下!”,叫人将他的衣服鞋子都扣下,什么行李都不许他带。
         除了身上一套和南田刚给他配的车,明诚什么也没有,只好开着车回到他小时候住的院子。
         院子里的那把笤帚曾抽在他肩上,墙角已经腐朽的是他童年时永远装不满的水桶,连这张饭桌,他也曾在它脚下哭泣,残缺的桌腿总是硌着他瘦弱的脊背,支撑着他。
         这些日子,他总在夜里辗转反侧,十几年前住在这里的小阿诚最大的愿望是活着,是离开这个逃不出的院子,靠着一只桌腿来支撑所谓活着的信念。十几年后,当自己再次回到这里,却需要靠着信念去支撑起一个家一场战争,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手心里攥着的是明台留下的纸条,“明镜已抵港。”
        明诚还记得,搬出明公馆的前一天,他跪在小祠堂里,明镜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只在他肩头划过,接着又是一鞭。
        “一鞭是给你,一鞭是替蔺晨受着。你们两个摆这么大的一个局将自己填进去,究竟有没有替我想过替明家想过!”
         那两鞭的力道明明轻到几乎没有,明诚却觉得疼过他以前受的所有伤,让他差点跪不稳。
         明镜放下鞭子,在他面前蹲下,拉起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姐姐不怪你们,你是好孩子,蔺晨也是,明楼…明楼也是。”
         借着昏暗的灯光,明诚细细打量着姐姐,她老了,老的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个弟弟的悲痛了。
         一根烟终于燃尽。
         明诚站起身来,抖抖落在裤子上的烟灰,到里屋拨通梁仲春的电话。
         “梁处长是不是许久没有跟嫂夫人联系过了。”
         电话的那头梁仲春神色一变,给手下的队长使了个颜色,让他带着人出去,待办公室里没人了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一件事要梁处长帮我去办。”
         “什么事?”
         “杀了明楼。”
        梁仲春神色凝重地挂了电话,明诚要杀明楼,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不杀了明楼,一旦明楼受不了严刑逼供,交代出军统在上海的势力,成为转变者。相对于明诚,日本人一定会更重视在军统已经有一定地位的明楼。
         到时候,等明楼翻了身,明诚说不定就要交代到他手里了。
         奈何自己的妻儿都现在都成了明诚手中的砝码,更何况之前还有走私交易,谁都摘不出去。可若是此时帮明诚除了个隐患,以明诚的能耐将来在日本人那儿的职位也不会低,再倒卖货物也能行些方便。
         一番思虑下来,梁仲春心里已有了取舍。
         小队长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到,重新回了梁仲春的办公室,还想接着方才讲寻找梁夫人的进度却被打断。
         “你不用说了,现在先跟我去一趟七十六号。”

  

         朱徽因一手扶着耳机,一手拿着钢笔快速记录着,等电波里再无声音传出才摘下耳机,将翻译出的信息仔细誊抄一遍,拿着信纸往汪曼春的办公室走去。
        一推开门,一个搪瓷杯便砸了过来,朱徽因闪身避过,杯子砸在了门上。
        “滚出去!”
        刚得知审问明楼的工作被转交给梁仲春全权负责,汪曼春还在气头上。
        朱徽因镇定自若地将杂乱的办公桌收拾出一片地方,信纸摊放在空白处,“处长,我刚刚截获一封密电,上面有两处地址,结合我们之前截获的那条信息,我怀疑这是他们的运送密码本的路线。”
         汪曼春停下手中正揉着额角的动作,看向那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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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一个伏笔是,明镜拿到家园的时候哭了,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明楼不在了
 不造这个伏笔伏不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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